“你那边怎么样?”吴林问。
“我这边的情况和老周的差不多,”江秋寒珊珊一笑:“现在这个阶段,村镇企业确实存在着诸多问题,像昌和机械这样的沧海遗珠还是可遇不可求啊。”
所有的村镇企业汇总整理之后,江秋寒便开始着手规划起了接下来的布局。
“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有两个,一个是人才问题,一个是资金问题。”
“我们有三个月的对赌时间,这三个月过后,除了昌和机械,其他的工厂,我们都是需要派人过去的,这需要培养很大一批储备人才。”
老周提议道:“马上六月了,也快到了毕业季的时候,就近在复旦进行校招,怎么样?”
吴林思索了一下,提醒道:“别忘了墨子科技外面的牌子挂的是中科大产研基地,我觉得不管怎么说,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,先去中科大校招,如果实在招不满,再来复旦,这样会好一些。”
“嗯,”江秋寒想了想:“这个得抓紧,我先和叶老聊一下,让他打一声招呼,然后我们这两天就去中科大一趟。”
“行。”
江秋寒看着本子上的汇总,又道:“第一批的收购,已经大概花出去了一个亿,但这不是一锤子买卖,后面的原材料、产销都需要资金运作,再加上第二期的投资,也都是支出的大头。”
“我现在考虑的是,在半年时间,所有工厂不求盈利,至少达到收支平衡。我这边通过积累起来的资源进行资本运作,再加上X-doc和宗正凉茶的分成,争取在收支平衡的同时,同步进行第二期的收购计划。”
吴林清了清嗓子,“那个,我觉得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扩张的话,饼会不会摊的太大了?”
他是亲眼看着江秋寒靠着X-doc和宗正凉茶营销案,从身无分文到赚取了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赚到的财富的全过程。
这个过程虽然算是惊心动魄,但如果失败了,顶多算是从零到零,损失不了什么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,
虽然那滔天的富贵和他的关系并不大,可作为一个朋友,他也不想看到江秋寒摔的太惨。
这次的调研,让他对村镇企业有了新的认识。
不夸张的说,基本上都已经到了淘汰的边缘,江秋寒基本是以大善人的身份慷慨接手的。
他几乎从这些工厂身上看不到赚钱的希望,能不亏钱就是万幸。
所以在他听到江秋寒这么火急火燎的打算进行第二期投资的时候,他难免担忧了起来。
这在他看来已经是有些赌的成分了。
而在这个充满机会的时代,赌什么不好,他偏偏要赌几乎不会赢的局。
江秋寒点头道:“你的担忧不无道理,第一期,我们主要追求的是效率和数量,第二期我们要多抓质量,收购好的,放弃差的,毕竟不是做慈善,不过这个饼不是摊的太大,而是必须要大,足够大,足够密集,就越能成事。”
“那半年也太快了,”吴林道:“钱我相信你能在半年时间赚够,但是第一期工厂收支平衡,我觉得没那么容易,”
“就光说人才问题,三个月,三十三个工厂,光说厂长、工程监理、财务、区域负责人,林林总总,你至少需要培养上百人。”
“首先说这上百人的培训,三个月很难达到满足我们需求的地步,其次,这么大数量的人才储备,总会难免有滥竽充数的,不说三分之一的人不合格,就说三分之一的人没有那么强的管理经验,恐怕这些本来就老态龙钟的村镇工厂,都很难翻身。”
吴林的分析非常有条理。
江秋寒需要的就是这种人。
他偏向理想,总要人偏向现实,如此才能走的长远。
但江秋寒依旧充满希望:“是很难,但总要试试,而且这些村镇工厂的作用,也不是墨守成规吃老本,我之所以一口气投资这么多,为的就是组成一个产业集群,让他们产生自循环的动能。”
吴林听着江秋寒口中的陌生名次,不太理解,但也没有追问下去。
“总之,决策权在你,我们只是提意见,你考虑好就行。”
“不过有一点你提醒我了,储备干部至少上百人,这一层工作区我们仨人用是宽绰的,但如果作为总公司,就显得小气了,”江秋寒道:“我去报社了,你帮我去搞搞价,看把整个扬子大楼包下来,最低能多钱,以后这整栋楼都作为我们的总公司来用。”
“得,”吴林笑道,“劝你省钱没劝住,反倒又给你劝破费了。”
……
江秋寒从外滩26号离开。
径直去了华夏日报社。
时隔半月,叶老再见到江秋寒时,开心不已:“这次出去的时间可不短啊。”
“嗯,把之前选定的村镇企业都挨个调研了一遍。”
“怎么样?”
“落差还是蛮大的,”江秋寒苦笑道:“我之前看村镇企业在全国生产总值占比很高,所以潜意识把他们想的过于好了。”
“村镇企业产值大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数量多,而且也都是农民朋友搞起来的工厂,落后也是你该想到的。”
“嗯,”江秋寒道:“是,现在的落后和我以后的策略不冲突,以后都要往军工方向改造,本来就要革故鼎新。”
“其实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你要选村镇企业,村镇工厂和私营工厂在你的军工蓝图上面的发展,有什么区别?”叶老好奇的问道。
“因为村镇企业是集体经济下的产物,而且在村镇中,所以收到的时代冲击会小一些,人也朴实一些。”
叶老顿时就明白了叶知寒说的时代冲击是什么。
今年年初,皇甫平事件把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辩彻底推向了白热化。
而叶老也能感知到市场经济将会最终胜出,这是大势所趋。
在这个时间节点下,江秋寒选择了投资村镇企业。
无疑是聪明的选择。
没有人知道市场经济这阵风吹过之后,人心会怎么样。
但如今已经出现的资本乱象和浮躁的风气,似乎已经预示了未来。
而村镇企业作为集体经济的残留,是已经过去的那个时代最可贵的东西。
或许他们守着的是一批最落后的器械和附加值最低的产业。
那团结、奋斗、艰苦的精神,绝不落后。